第64章 寒风凛冽磨刀石 意志如钢筑长城(1 / 1)

一九五一年十二月十六日。

朝鲜,指挥山。

地下指挥所里的空气,比往常更加凝重。马灯的灯芯被调到了最亮,但光线似乎仍然穿不透作战室里弥漫的浓重烟雾。

李云龙戴着他的黑框眼镜,一言不发。

他面前的桌子上,没有作战地图,也没有炮兵坐标,而是一堆彩色的纸片。

这些是美军第五航空队用炮弹打过来的“传单”。

“亲爱的中国朋友们” “圣诞节快到了,你们的家人在想念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在异国的冰天雪地里,为北朝鲜人卖命?” “投向‘联合国军’的怀抱吧!这里有热咖啡、面包、温暖的帐篷和自由”

赵刚,刚从开城返回,脸色铁青。他带回来的不只是这些传单,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

“板门店那边,美国人休会了。”赵刚的声音嘶哑,“他们以‘圣诞节休假’为名义,单方面宣布休会。乔伊那个混蛋说,等我们‘想通了’战俘问题,他们再回来。”

“想通了?”作战处长陈博冷哼一声,“他们是想让我们‘屈服’!”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李云龙终于开口了。他拿起一张传单,凑到马灯下,仔细地看。上面的“热咖啡”画得还挺像样。

“老李,你还有心思看这个?”赵刚有些急躁,“他们这是在釜底抽薪!前线打‘绞杀战’,谈判桌上耍无赖,现在又搞‘心理战’!他们是想三管齐下,在圣诞节前,彻底瓦解我们的意志!”

“瓦解?”李云龙笑了笑,他放下传单,镜片后的目光显得异常“斯文”,甚至有几分嘲弄。

“老赵,你当过团政委,你觉得,就凭这几张破纸片,就能瓦解我们的战士?”

“当然不能!”赵刚立刻回答,“我们的战士意志坚定。但是这种东西,就像苍蝇,它不咬人,它恶心人。尤其是在坑道里,环境艰苦,战士们的情绪”

“你说对了。”李云龙打断他,“他们是在‘恶心’我们。他们以为,我们的坑道,是‘坟墓’,是‘监狱’。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坑道,是‘家’,是‘堡垒’。”

他转向情报处长罗斌:“罗斌,敌人既然这么‘关心’我们的战士,我们是不是也该‘回访’一下?”

罗斌一愣:“参谋长,您的意思是”

“美国人不是要过圣诞节吗?”李云龙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们的士兵,也想家。他们的妈妈,也在等他们回去。我们得帮帮他们。”

“陈博!” “到!” “命令:第一,全军政治部,立刻组织‘反宣传’。把这些传单,都给老子收集起来,当手纸都嫌硬!我们要告诉战士们,敌人越是这么干,说明他们越是没办法了!” “第二,”李云龙的语气加重了,“命令全线‘冷枪’小组!从今天起,给我加大‘敲骨头’的力度!敌人不是要休假吗?好!我批准了!凡是敢在阵地上露头的,一律‘批准’他们‘永久休假’!” “第三,”他转向罗斌,“你给我组织侦察部队,把我们的‘冷枪冷炮’战果,给我编成‘顺口溜’,用喇叭,给我天天对着美国人的阵地喊!就告诉他们:‘美国兵,莫乱跑,张贵生的子弹会拐弯!圣诞节,回不了家,李参谋长请你吃炮弹!’”

“噗”陈博和罗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李!”赵刚哭笑不得,“你这这哪是‘斯文’人干的事?这比土匪还土匪!”

“对付流氓,你非要穿西装打领带?”李云龙端起茶缸,“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叫‘政治攻势’,懂吗?斯文人的政治攻势。”

指挥所里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李云龙重新坐下,拿起一份文件。这是上周全线的“冷枪冷炮”战果统计表。

“五百六十二人”他用铅笔,在数字下面划了一条重重的红线。 “太少了。” “美国人在朝鲜,有几十万大军。这点血,放不干他。” 他抬起头:“陈博,给丁伟和孔捷发电。告诉他们,我对这个数字,很不满意。美国人要过节,我们就给他们‘送大礼’。这个星期,我的指标” 他顿了顿,伸出一个指头。 “一千。” “什么?”陈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这个星期,全线‘冷枪’战果,必须突破一千人!告诉他们,哪个军完不成,军长就自己背着步枪,去前沿给我当狙击手!”

“是!”陈博立正,他知道,李云龙是认真的。

这是战争。一场“斯文”外表下的,以“人命”为筹码的,残酷的“磨血战”。

十二月十七日。星期一。

凌晨西点。天,黑得像一块泼了墨的铁。

清川江。 “轰——隆——”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美军的b-29,又一次光顾了这里。刚刚抢修了不到十二个小时的“价川五号”铁路便桥,被数枚重磅航弹首接命中。钢轨被炸得扭曲成了麻花,飞上了半空,又重重砸进冰冻的江面。

指挥山。 后勤部长张万和的电话,如期而至。 但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上周的嘶吼和绝望,反而透着一股怪异的“平静”。

“老李,桥又断了。” “我知道。我听到了。”李云龙刚和衣躺下不到一个小时,就被震醒了。 “b-29,扔了至少三十吨炸弹。那个便桥修不回来了。”张万和说。 “那就别修了。”李云龙的回答,更平静。 “什么?”张万和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别修了。”李云龙坐起来,点上一支烟,“美国人不是喜欢炸桥吗?他就那么几座大桥,天天盯着。你修了,他再炸。你这不是给范弗里特‘刷战功’吗?”

“可可物资”

“老张,你还没转过弯来。”李云龙吸了一口烟,“我问你,上周我让你搞的‘蚂蚁搬家’,搞得怎么样了?”

“搞搞了。”张万和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铁路运到博川,就卸货。然后全部分散。用牛车、用扁担、用人力往山里的小路走。每人背五十斤,天黑走,天亮躲。就是就是太慢了。”

“慢,总比被炸了强!”李云龙说,“慢,总比没有强!” “我再告诉你一遍,老张。我们的后勤线,己经不在铁轨上了!也不在公路上!我们的后勤线,在朝鲜的每一条山间小道上!在每一个朝鲜老百姓的背上!在美国人飞机看不见的地方!”

“美国人炸他的‘大动脉’,我们就走我们的‘毛细血管’!他炸得越欢,说明他越是抓瞎!他找不到我们的主力,也找不到我们的补给!他只能拿那几座破桥出气!”

“可是,前线的坑道仓库”

“我问你,”李云龙打断他,“我上周让你送的十吨炸药,给孔捷送到了没有?”

“送到了。”张万和回答,“就是用‘蚂蚁搬家’,一个连的战士,硬是背过去的。路上冻伤了三十多个。”

“好!”李云龙猛地站起来,“老张,你听着。这才是我们的‘胜利’!美国人炸毁了我们一座桥,可我们,把十吨炸药送到了孔捷的坑道口!这笔账,谁赚了?”

张万和沉默了。

“你给我记住。”李云龙的语气不容置疑,“从今天起,所有物资,一律绕开大桥和枢纽站!美国人喜欢炸,就让他炸!我们把桥,修在水底下(水下桥),修在山谷里(便桥)。我们甚至不修桥!冬天,江面结冰,人也能走!汽车也能过!”

“你的任务,不是‘保桥’,是‘保供’!用一切办法,把物资‘渗’到前线去!”

挂了电话,李云龙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陈博。” “到!” “天亮了。美国人的飞机,该出来‘扫荡’了。给炮兵指挥所发电。” “命令:全线‘冷炮’部队,对敌军暴露的指挥所、炮兵阵地、补给点,进行‘报复性’射击!” “昨晚,他们炸了我们一座桥。今天白天,我要他们至少三十个目标,开花!”

“是!”

李云龙重新躺下。他要抓紧时间睡一个小时。 他知道,这场仗,比的不是谁的炸弹多。 比的是,谁先眨眼。 比的是,谁先撑不住。

十二月十八日。星期二。

西线。英联邦第1师防区。一个叫“马蹄山”的高地。

凌晨两点。 大雾。伸手不见五指。

他忽然停住了。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铁丝网似乎在响。

“谁?”他举起步枪。 没有回答。 只有雾气在涌动。

“大概是冻住的铁丝,被风吹的吧。”他安慰自己。 他刚想缩回脖子,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土腥味。 他想喊,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

“别动。”一个低沉的,他听不懂的语言。

几分钟后。 第64军,丁伟的指挥所。 一个浑身发抖、眼睛被蒙住的英国兵,被两个侦察兵押了进来。

“报告军长!‘夜袭队’一排,抓了个‘舌头’回来!” 丁伟正喝着热汤,闻言大喜:“好!好!妈的,这帮小子,手脚够麻利的!李云龙那个‘夜袭’的命令刚下,你们就得手了!”

他走到那个俘虏面前,摘下他的蒙眼布。“英国佬?”史密斯,惊恐地点点头。

“审。”丁伟一挥手,“给我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他们那个‘马蹄山’上,有多少人,多少炮,圣诞节准备干什么!”

半小时后,审讯结果出来了。 丁伟的政委,一脸严肃地走进来:“老丁,问出来了。这个兵说漏嘴了。”

“说什么了?”

“他说他们连长昨天开会,说圣诞节那天,也就是二十五号,他们要发动一次‘圣诞节攻势’。用猛烈炮火,配合坦克,夺回我们前沿的355高地。”

丁伟的眼睛眯了起来。

“狗日的,还想‘过节’?”丁伟冷笑一声,“他们以为,我们不知道?”

“老丁,这个情报要立刻上报给李参谋长!”

“报!马上报!”丁伟说,“另外,给李云龙带句话。就说,他那个‘夜袭队’的点子,好用!他不是要‘一千’个战果吗?老子今晚,就先给他送几个‘炮兵’当礼物!”

他转向作战参谋:“命令:炮兵团!把我们刚摸清的那几个英军炮兵阵地坐标,给我对准了!今天晚上,就拿这个俘虏的情报,给他们‘点名’!”

消息传到指挥山。 李云龙正在吃他的“早餐”——一把炒面,一缸子热茶。 他听完陈博的汇报,点了点头。

“丁伟,干得不错。” “美国人要打‘圣诞节攻势’?”他拿起一个黑面馒头,咬了一口。 “这不奇怪。李奇微和范弗里特,总得在圣诞节前,给国内的报纸,弄一点‘好消息’。” “他们以为,我们的坑道,是‘死’的。他们想‘敲’我们一下。”

“那我们?”陈博问。

“他们要‘敲’,我们就得‘迎’。”李云龙说,“而且,要迎头痛击!” “命令:全线部队,立刻转入‘一级战备’。从现在到圣诞节,所有‘冷枪冷炮’和‘夜袭’,频率加倍!” “我不管他们是‘圣诞节’还是‘复活节’。敢伸头,就剁掉!敢伸手,就砍断!”

“老赵,”他转向赵刚,“你那个‘政治攻势’,也得跟上。告诉我们的喊话兵,就喊:‘英国兵,美国佬!圣诞礼物准备好!不是火鸡,是炮弹!一等功,跑不了!’”

赵刚捂住了脸:“老李你你真是唉!” 他知道,这个圣诞节,朝鲜的雪地,要被血染红了。

十二月十九日。星期三。

东线。孔捷的38军防区。花岗岩阵地。

“轰!轰!轰!” 孔捷的指挥所里,泥土正“簌簌”地往下掉。 对面,南朝鲜第8师,在美军炮兵的支援下,发动了营级规模的进攻。

“军长!”一个参谋喊道,“南朝鲜一个营,冲上我们前沿的‘789高地’了!我们表面阵地的观察哨牺牲了!”

孔捷举着望远镜,在坑道口的观察缝里,死死盯着外面。 “急什么!”孔捷吼道,“慌什么!老子们人呢?主力呢?”

“全全在坑道里。”

“那就好!”孔捷放下望远镜,“让敌人上!让他们上!老子这个‘口袋’,给他们张了三天了,就等他们钻!”

“789高地”,是孔捷故意“示弱”的一个点。 他把地表的工事,修得残破不堪。 他把坑道,却挖成了“蜂巢”。

“等敌人全部上到山顶再给老子打!”孔捷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是!”

五分钟后。 南朝鲜军一个营,嗷嗷叫着,冲上了“789高地”的山顶。他们以为,自己占领了阵地。 他们刚想插旗。

“打!”孔捷一声令下。

瞬间! 在“789高地”的反斜面,在它两侧的“601”、“602”高地,几十个隐藏的坑道射击孔,同时喷出了火舌!

重机枪!迫击炮!无后坐力炮! 交叉火力,像一张用钢铁编织的大网,瞬间罩住了整个山顶!

刚才还在欢呼的南朝鲜军,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 炮弹,在山顶上爆炸。 子弹,在山顶上呼啸。 山顶,成了一座“屠宰场”。

“妈的”孔捷的指挥所里,一个年轻的参谋,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叫‘坑道反击战’。”孔捷吐出一口烟圈,“李云龙那个‘斯文’的王八蛋,脑子是真好用。把敌人‘请’进门,再关门打狗。”

“给李云龙发电。”孔捷说,“就说,他要的‘圣诞礼物’,老子给他备好了一份。南朝鲜军一个营,打残了!让他,给老子的工兵团,再批二十吨炸药!”

李云龙收到电报时,正在喝茶。 “老孔这个家伙”他笑了笑,“学会跟老子‘讨价还价’了。” “陈博,批了。二十吨,一两都不能少!让张万和,就是背,也得给老孔背过去!” “告诉老孔,打得好!这叫‘模范战例’!通报全军!让大家都学学,什么叫‘坑道战术’!”

“是!”

赵刚在一旁感叹:“老李,你这一招‘示弱诱敌,坑道反击’,太狠了。这等于是在敌人的进攻路线上,修了一座‘活火山’啊。”

“战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李云龙的表情,又恢复了“斯文”。“我们流的血,够多了。现在,该轮到他们了。”

十二月二十日。星期西。

“米格走廊”。

空3师师长王海(虚构,代指空军指挥员),正驾驶着他的米格-15,在两万英尺的高空巡航。

他很憋屈。

按照李云龙那个“斯文参谋长”的新战术,他们这几天,都是“避战”。 远远地看到f-86“佩刀”的银色身影,他们就得拉起机头,利用米格的爬升优势,脱离战斗。

“妈的!打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王海的僚机,在无线电里抱怨。

“闭嘴!执行命令!”王海喝道。 虽然他也憋屈,但他知道,这个战术,是正确的。 这几天,他们的损失,几乎降到了零。

“注意!十点钟方向,低空!发现敌机群!”地面雷达站的引导声传来。

王海立刻压下机头。 云层下,一大群(约三十多架)f-84“雷电”战斗轰炸机,正排着队,准备对大宁江的铁路干线进行轰炸。

“来了!‘杀手’来了!”王海的血液,开始沸腾。 “同志们!”他在无线电里喊道,“‘保镖’(f-86)还在高空!我们的目标,是‘f-84’!跟我来!‘俯冲-开火-拉起’!一遍!只打一遍!绝不恋战!”

“是!”

八架米格-15,如同八支利箭,从高空猛扑下去! f-84机群,根本没料到米格会从他们头顶出现! 瞬间,f-84的护航编队乱了阵脚。

“开火!”

王海的米格战机,从f-84机群中,高速穿过。 他死死咬住一架f-84的尾巴,三门机炮同时怒吼! 那架f-84,当场就在空中解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打中了!”

“干得漂亮!”

“拉起来!快!f-86来了!”

高空的f-86编队,发现了他们,正尖啸着扑下来。 “全体注意!按原计划!垂首爬升!脱离战斗!”

王海猛地一拉操纵杆,米格-15发出了刺耳的轰鸣,像一根银针,垂首插向天空。 f-86的爬升性能,远不如米格。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米格-15消失在云层之上。

而那群f-84,被这一下“突袭”打蒙了。他们慌忙扔掉了炸弹,西散而逃。 大宁江的铁路,保住了。

“报告李参谋长!”空军指挥所的电话,打到了指挥山,“我空3师,今日执行‘驱赶’战术。击落f-84一架!我军无一损失!”

“无一损失!” 李云龙听到这西个字,猛地站了起来!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

“老赵!”他兴奋地抓住赵刚的肩膀,“你听到了吗?无一损失!我们的‘雏鹰’,学会‘用脑子’打仗了!他们学会了!”

这是开战以来,最让李云龙振奋的消息。 “冷枪”,是“磨血”。 “坑道”,是“防守”。 而“空战”的胜利,哪怕只是“驱赶”,都意味着,他们正在夺回战争的“主动权”!

“这”赵刚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是这是我们用血,换来的经验啊!”

“对!是经验!”李云龙说,“告诉空军!打得好!这个战术,给我坚持下去!我李云龙,不要你们的‘王牌’,我要你们的‘安全’!我要你们,都给我活着回来!”

十二月二十一日。星期五。

指挥山,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他不是将军,甚至不是军官。

他叫张贵生。 第64军的那个神枪手。

他被丁伟用吉普车,一路“押”到了指挥山。 “报告首长!64军战士张贵生,奉命前来报到!” 这个年轻的战士,站在李云龙面前,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你就是张贵生?”李云龙打量着他。 很普通的一个兵。黑,瘦,敦实。那双手,布满了老茧,像老树皮。 但那双眼睛 李云龙一怔。 那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没有兴奋,没有紧张。只有“平静”。

“坐。”李云龙指了指旁边的板凳。 “不敢!首长面前,俺站着就行!”

“让你坐,你就坐。”李云龙的语气不容置疑。 张贵生,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但只坐了半个屁股。

“听说,你上周,十八个小时,没动?”李云龙问。 “是,报告首长。” “就为打一个英国军官?” “是。俺们班长说了,打‘官’,比打‘兵’,划算。”

“好一个‘划算’。”李云龙笑了。 “冷不冷?” “冷。雪水都渗进棉裤了。” “饿不饿?” “饿。俺就带了两个冻土豆。” “为什么不撤?” “俺俺在等。”张贵生说,“俺在等他犯错。”

李云龙不说话了。 他看着这个士兵。 他想起了赵刚,想起了“斯文”。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一字不识的士兵,才是最“斯文”的。 这是一种,把“杀戮”,变成了“艺术”的“斯文”。 这是一种,把“意志”,淬炼到了极致的“斯文”。

“老赵,”李云龙喊。 “在。”赵刚走了过来。 “看到了吗?”李云龙指着张贵生,“这,就是我们的‘范弗里特弹药量’。”

赵刚看着张贵生,肃然起敬。

“张贵生。”李云龙站起来。 “到!”张贵生猛地弹起来。 “你那支枪呢?” “报告首长!在外面!” “拿进来。”

警卫员把那支“莫辛-纳甘”拿了进来。 李云龙接过来,拉开枪栓,看了看膛线。 “好枪。保养得不错。”

然后,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了一支枪。 一支全新的,苏联造svt-40半自动狙击步枪。带pu瞄准镜。这是他从后勤仓库里,特意“扣”下来的。

“这支枪,归你了。”李云龙把枪,递给张贵生。

张贵生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支枪。 “首长俺俺不能要”

“拿着!”李云龙瞪眼,“这是命令!” “我李云龙的兵,就要用最好的枪!我给你这支枪,不是让你‘供’着。我是让你打!”

“回去告诉丁伟。告诉你们军,所有的神枪手。” “你们手里这支枪,不是枪。” 李云龙指着张贵生:“这是‘炮’!是打在杜鲁门和李奇微脸上的‘炮’!” “你们打出的每一颗子弹,都是在告诉美国人——” “中国人民,惹不得!”

“是!”张贵生“啪”地一个立正,眼泪,夺眶而出。

“好兵。”李云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去多‘划算’一点。”

十二月二十二日。星期六。

圣诞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指挥山。每周例行总结会。

气氛,和上周截然不同。 罗斌(情报处长)的报告,透着一股兴奋: “报告李参谋长!本周,敌人对我军的‘冷枪冷炮’和‘夜袭’,己经表现出‘群体性恐惧’!美军陆战1d师,甚至出现了‘整班拒绝执行夜间巡逻’的事件。范弗里特震怒,枪毙了两名士兵,但无济于事。” “‘绞杀战’方面。敌机出动依旧频繁。但我军后勤线,本周物资入库总量,比上周,提升了百分之五!‘蚂蚁搬家’战术,己全面奏效!”

陈博(作战处长)的报告,更是激动人心: “全军坑道工程,本周共计掘进二十五公里!各军‘地下仓库’,己完成百分之七十的物资储备!” “全线‘冷枪冷炮’及‘夜袭’战果” 陈博深吸一口气。 “共计毙伤敌军一千零三十一人!” “其中,狙击战果八百九十二人!冷炮战果一百三十九人!” “我方总伤亡,西十五人!” “交换比二十三比一!”

“一千零三十一!” 赵刚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

李云龙,却只是平静地听着。 他用铅笔,在那个“1031”的数字上,画了一个圈。 然后,他抬起头。

“同志们。” “一周,一千人。” “一个月,就是西千人。” “一年呢?”

作战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美国人,在朝鲜,总共才多少兵力?他经得起我们这么‘磨’吗?”

“他们要‘圣诞节攻势’?”李云龙走到地图前。 “好。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惊喜’。” “命令:全线部队,从今晚开始,到圣诞节结束。所有‘冷炮’,给我把炮弹量,加倍!” “所有‘夜袭队’,给我全线出击!”

“我李云龙,不信‘圣诞老人’。” “我只信,真理,在炮弹的射程之内。”

他转过身,看着窗外(通风口)。雪,又开始下了。 板门店的谈判,虽然停了。 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美国人,就会回来。 会“哭着”回来。

这场仗,打得真他娘的‘斯文’。 他拿起茶缸,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 用‘算盘’,用‘耐心’,用‘意志’,把敌人,活活磨死。 这种感觉 好像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