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士子们看著眼前这人山人海的景象,彻底傻眼了。
为首的那名士子,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怎么可能?”
“说好的集体罢考呢?说好的给我等天下读书人一个公道呢?”
“这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们都是疯了吗?!”
旁边一个同伴,面色惨白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兄兄台,你看,那些人手里拿的,好像就是朝廷新颁发的教材——”
“他们—他们好像都在討论什么函数?微积分?”
这些词汇,他们听都没听过!
原本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是反抗暴政的先锋。
现在一看,自己倒像是个跳樑小丑!
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嘲笑。
“看,那几个就是江南来的酸儒吧?听说要罢考呢。
“嘿,真是可笑。”
“陛下圣明,为我等寒门开启通天大道,他们却不知好列。”
“管他们呢,他们不考,我们正好少几个竞爭对手!”
一句句议论,像一根根钢针,扎进了这些江南士子的心里。
他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火辣辣的疼。
为首的士子,咬了咬牙,心中天人交战考,还是不考?
不考,他们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灰溜溜地滚回江南。
考?
那他们之前放出的豪言壮语,岂不都成了屁话?
他们自己的脸,往哪儿搁?
“咳咳兄台,”
一个同伴拉了拉为首士子的衣袖,小声道,“要不———咱们还是考吧?”
“来都来了”
“对对对,不考白不考啊!”
为首的士子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排队!”
考场內。
当考捲髮下来的那一刻,整个考场一片死寂。
隨即,便是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
没有经义,没有策论,没有诗词歌赋。
整张卷子,密密麻麻,全是各种符號和数字!
“已知一物体从高处自由落体,不计空气阻力,试论证其运动轨跡与时间的关係—“
“请用所学知识,简述雪盐提纯之原理———”
大部分考生,看到这些题目,脑子直接就岩机了。
这都是些什么鬼画符!
一个个抓耳挠腮,面面相,冷汗顺著额角就流了下来。
而那些提前拿到教材,苦读了数日的寒门士子,此刻却如鱼得水!
他们眼神放光,奋笔疾书,嘴角甚至还带著一丝兴奋的微笑。
尤其是那几个之前在京城书店门口辩论的年轻人,下笔如有神助,算草纸用了厚厚一沓。
强烈的对比,让那些江南士子们心態彻底崩了。
他们看著空白的试卷,只觉得天旋地转,读书人十几年的骄傲,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与此同时。
京城里,关於新普妃嬪的赏赐,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东街张屠户的远房亲戚,他女儿被选进宫了,陛下直接赏了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何止啊!北城钱员外家的千金,刚被封为贵人,钱员外直接被提拔进了户部,当了主事!”
“陛下这次是真的大方啊!只要家里女儿被选中,最少也是黄金百两起步!”
“乖乖,这得多少钱啊?陛下不是把钱都拿去修摘星楼了吗?”
“谁知道呢!咱们这位陛下,就跟神仙一样,钱是越越多!”
百姓们议论纷纷,语气里充满了惊嘆和羡慕。
而这些消息,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静心苑,甄芙的耳朵里。
她已经快一周没见过楚渊了。
她听说,皇帝这几日,夜夜笙歌,流连於各个新晋妃子的寢宫。
唯独,没有再来她这里。
这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烦躁和失落。
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不可能!
甄芙对自己有著绝对的自信。
那问题出在哪里?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
她发现,那些被皇帝召幸过的妃子,第二天一个个都容光焕发,皮肤水嫩得能掐出水来,眉眼间更是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態。
这绝对不正常!
联想到皇帝那强壮得不像凡人的体魄,和一个晚上能“大战”十八个妃子的恐怖战绩。
甄芙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昏君,修炼的,恐怕是某种采阴补阳的双修功法!
他是在拿她们这些妃子,当做练功的炉鼎!
想到这里,甄芙心中一寒。
但很快,她又陷入了更深的矛盾之中。
这几天,她过得实在是太舒服了。
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罗绸缎,睡的是沉香木大床。
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就是赏、餵鱼、晒太阳。
这种日子,比她在大魏当贵女的时候,还要滋润百倍。
她甚至有些不想走了。
“不行!甄芙!你要清醒一点!”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你的任务是刺杀他!不是来这里享福的!”
可一想到楚渊那张帅脸,和嘴角那抹坏坏的笑容,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乱跳。
杀,还是不杀?
这是一个问题。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
通过了初试的秀才们,正废寢忘食地投入到物理、化学等“显学”的海洋中,整个京城的学习氛围,前所未有的浓厚。
而深宫之中的楚渊,依旧过著他纸醉金迷的生活。
外面的世界,与他无关。
他只关心,今天该翻哪个妃子的牌子。
科举考试,终於进入了尾声。
考场內,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从中午一直考到深夜,烛火通明。
“噗通!”
一个年迈的考生,终於是撑不住了,两眼一翻,直挺挺地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立刻有待命的太医冲了上来,又是掐人中,又是餵汤药。
半响,那老考生悠悠转醒。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扶我起来——我还能算监考的官员,无不为之动容。
终於,考试结束的钟声敲响。
考生们如蒙大赦,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精神恍地走出了考场。
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的绝望。
只有少数几十人,依旧精神翼鑠,甚至还有心情跑到酒楼,点上一桌酒菜,兴奋地討论著题目。
“最后那道题,你们解出来了吗?我觉得应该用牛顿第二定律来解释!”
“不对不对,那道题的关键在於能量守恆!你们都想偏了!”
他们意识到,这次的科举,和以往完全不同。
不再是取固定的名额,而是看排名!
只要你足够优秀,就能脱颖而出!
这给了所有人无限的希望!
数日后,金榜题名。
放榜之日,贡院门口人山人海。
当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榜单上时,有士子欣喜若狂,当场脱了鞋子满街跑。
更多的人,则是名落孙山。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落榜的士子们,脸上没有太多的绝望。
“罢了罢了!技不如人,怨不得谁!”
“明年!明年我一定把《数学基础》倒背如流,再来一战!”
“没错!这显学,我学定了!”
一场科举,彻底改变了大夏士子的风气。
而那些金榜题名的贡士们,则在准备著最后一道关卡一一殿试。
“陛下,殿试的考题,您看———“
养心殿里,王忠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请示。
“考题?”
楚渊正楼著柳依依,餵她吃葡萄,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还要出题?这么麻烦?”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该翻哪个妃子的牌子。
哪有心思去想什么考题?
“隨便吧。”
楚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就—无题吧。”
柳依依:“???”
王忠:“???”
“陛下,这——这万万不可啊!”
王忠急了,“自古以来,殿试都是由陛下亲自出题,策问天下大事,这这怎么能无题呢?”
楚渊警了他一眼。
“朕说无题,就无题。”
“告诉他们,半个时辰之內,交卷。”
说完,他低下头,在柳依依耳边嘿嘿一笑:“爱妃,咱们继续。”
柳依依俏脸一红,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次日,太和殿。
自从成立了內阁之后,楚渊已经好久都没有来这里了。
三百名新科贡士,身穿崭新的官服,激动地跪在殿下,山呼万岁。
楚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在龙椅上。
“都起来吧。”
“今日殿试,朕给你们出的题目就是—
他顿了顿,看著底下那一张张充满期待的年轻脸庞,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没有题目。”
“时限,半个时辰。”
“现在,开始吧。”
三百名贡士,集体石化。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
没有题目?
这才是最难的题目啊!
这考的,不仅仅是学识,更是眼界,是格局,是对大夏未来的思考!
陛下是想考验我们对大夏整体的认知!
陛下果然不是一般人!
一瞬间,所有贡士都对楚渊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拿起笔,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