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內。
王忠將內阁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原原本本地,全部说了出来。
“江南四大家族,盘踞数百年,根深蒂固,財雄势大。”
“但他们,终究只是商贾。”
“若说他们敢做出如此动摇国本之事,估计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王忠抬起头,看了楚渊一眼,又迅速低下,欲言又止。
“谁?”
楚渊继续问道,“但说无妨。”
“是是陛下的皇叔,当今的雍王,楚休!”
王忠一咬牙,还是將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楚渊靠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著扶手。
“咚。”
“咚。”
“雍王,楚休?”
楚渊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不多。
似乎是原身的亲皇叔。
“他们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的吗?”
楚渊有些好奇。
为了点银子,就敢动漕运?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
看到楚渊的神色疑惑,王忠便將先帝时期的那段往事,简单地向楚渊解释了一遍。
先帝当年,为了那个位子,兄弟相残,血流成河。
唯独这五弟楚休,因为天生就是个废物,只知道吃喝玩乐,才侥倖活了下来。
先帝登基后,为了彰显仁德,便將这个唯一的弟弟,分封到了大夏最富庶的江南,让他当一个逍遥王爷。
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人有傻福。
雍王去了江南之后,那地方的发展,竟然一日千里。
先帝也乐得如此,觉得是自己这弟弟有福气,更是大笔一挥,往江南划拨了无数资源。
渐渐的,才让江南形成了如今这盘根错节、尾大不掉的局面。
而那四大家族,每年孝敬给雍王的银子,早已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们,就是雍王在江南最大的钱袋子!
楚渊听完之后,心中恍然。
“嘿,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也就在这时。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隨著一阵哭泣声。
“陛下”
柳依依一身素衣,髮髻微乱,哭得梨带雨地跑了进来。
她一见到楚渊,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陛下!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家里的错!”
“求陛下,饶了臣妾的父亲吧!”
柳依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南大乱的消息,她已经听说了。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父亲推行雪盐,逼得太急了!
是她父亲,把那四大家族逼得狗急跳墙,才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才害得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
“都是我柳家的罪过啊!陛下!”
柳依依重重地磕著头,光洁的额头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楚渊看著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火气,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
唉。
这傻姑娘。
“起来。”
楚渊淡淡地说道。
他走下龙椅,亲自將柳依依扶了起来。
看著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楚渊嘆了口气,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此事,与你何干?又与你父亲何干?”
“朕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渊的声音很轻。
他心里想的是:你爹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这次去江南贩卖雪盐,也是朕的意思,是朕让他去贪的,只是没想到后果竟然这么严重。
真要论的话,此事朕也有责任。
但这话,不能当著眾人的面说。
於是乎,楚渊换了一番说辞。
“你父亲,不过是奉了朕的旨意,在江南推行新政罢了。”
“他急,是因为他想儘快为朕分忧,想儘快让江南的百姓,都吃上便宜的雪盐。”
“这有何错?”
“错的,是那些利慾薰心,不顾百姓死活的世家!是那些妄图阻碍大夏前进的蛀虫!”
柳依依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著楚渊。
“可可是那些百姓”
“朕知道。”
楚渊打断了她的话。
“所以,朕要亲自下旨,去处理这件事。”
他不再耽搁,拉著柳依依的手,重新走回龙案前。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忠等人,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柳依依。
“来人,笔墨伺候!”
楚渊大声说道。
他將太监手里的毛笔,直接塞进了柳依依的手里。 “爱妃,你来替朕,代笔擬旨!”
什么?!
此话一出,別说柳依依了,就连王忠等一眾內阁大臣,都猛地抬起了头!
直接只是听说陛下让华妃代笔擬旨,今天竟然能亲眼看到!
让一个妃子,代笔书写如此重要的军国圣旨?!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柳依依更是嚇得小脸煞白,手里的毛笔差点掉在地上。
“陛下不可啊!”
“臣妾臣妾怎敢”
“朕说你敢,你就敢!”
楚渊的声音,不容置疑。
他按住柳依依微微颤抖的手,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口述道:
“奉天承运皇帝,諭!”
“著,英妃秦冷月!”
当“秦冷月”三个字从楚渊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柳依依的手,猛地一颤。
英妃?
陛下竟然要派英妃去?
“即刻统领三万玄甲卫,即刻南下!镇压漕帮叛乱!”
轰!
三万!
还是玄甲卫!
柳依依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机械地,將楚渊的话,写在了那明黄色的圣旨上。
楚渊的声音,还在继续。
“諭令:”
“务必以雷霆之势,三日之內,恢復漕运!”
“凡叛乱之漕帮核心成员,阻挠大军者!”
“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楚渊几乎是咬著牙说出来的。
柳依依手一抖,一滴浓墨,滴落在圣旨上,像一朵黑色的曼陀罗。
她嚇得魂飞魄散。
可楚渊,却像是没看到一样。
他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所有被裹挟的普通漕工,只要放下武器,归顺朝廷者”
“一概不究!”
柳依依颤抖著手,终於写完了这道充满了杀伐之气的圣旨。
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陛下”
她抬起头,声音里带著一丝疑惑,“为何为何要派英妃姐姐去?”
“她她一个女子,而且手段如此强硬,万一万一激起更大的民变,那该如何是好?”
“民变?”
楚渊冷笑一声。
“朕的大夏子民,朕比谁都清楚。”
“他们很纯良,也很能忍。”
“只要有口饭吃,他们就不会造反。”
“能闹出这么大的事,背后,必然有那些世家在捣鬼!”
“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楚渊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
“对付这帮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畜生!”
“就必须用最快的刀,最狠的手段!”
“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疼!什么是怕!”
就在这时,楚渊的脑海里,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
【检测到宿主“后宫干政”、“军国大事交予女流”!】
【昏君行为判定成功!】
【国运值-50!】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龙精虎猛丸x1】
楚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50?
他现在,没心情关心这个。
他现在,只想杀人。
他只想让江南那帮,敢拿百姓的命来威胁他的畜生,血债血偿!
楚渊一把从柳依依手中,拿过那份圣旨。
他看都没看,直接从龙案上,拿起传国玉璽,重重地,盖了上去!
“小德子!”
“奴才在!”
“立刻传旨!”
“命秦冷月,即刻点兵!即刻出发!”
“不得有误!”
“奴才遵旨!”
小德子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圣旨,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养心殿內,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柳依依,和同样被镇住的內阁眾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