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万金的任命,以一种近乎诡异的速度,在吏部和户部完成了所有的交接手续。
从一个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商贾,摇身一变,成了从二品的户部右侍郎。
这在大夏朝的歷史上,绝对是开天闢地头一遭,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楚渊在养心殿里,左等右等,坐等右等。
他的屁股都快坐出茧子了,就等著內阁那帮老臣们,一个个吹鬍子瞪眼,气势汹汹地衝进来,指著他的鼻子骂他昏聵,骂他任人唯亲,祸乱朝纲。
他连怎么应对的姿势都想好了。
一定要表现得刚愎自用,蛮不讲理,最好是把王忠那个老头气得当场晕过去,再把赵程那个老抠气得口吐白沫,那这国运值,还不得“唰唰”地往下掉?
然而,一天过去了。
风平浪静。
两天过去了。
波澜不惊。
三天过去了。
养心殿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楚渊彻底纳闷了。
这帮老傢伙,是集体转性了?
还是说,朕的这个操作,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小德子。”
楚渊放下手中的閒书,看向一旁垂手侍立的太监,“最近內阁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小德子连忙躬身回道:“回陛下,內阁诸位大人,这几日都在衙门里忙碌,听说王丞相他们,每日都要议事到深夜才散,一个个精神抖擞,干劲十足。”
“忙?忙什么?”
楚渊眉头一皱,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听说是在商议如何更好地帮助新上任的柳侍郎,熟悉户部的事务。”
小德子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帮助他?!”
楚渊的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差点没从龙椅上直接弹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小德子,仿佛在確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朕让一个没有功名的商人去管国家的钱袋子,你们这帮自詡清流,眼高於顶的文官们,不衝上来跟朕拼命就算了,还主动去帮助他?
你们的节操呢?
你们的傲骨呢?
都被狗吃了?!
这剧本不对啊!
楚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帮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是朕这昏君的力度还不够大?
刺激得还不够狠?
对!
一定是这样!
这些老傢伙,城府深得很,可能觉得一个户部侍郎,虽然位高权重,但毕竟上面还有个赵程压著,柳万金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他们就忍了。
哼,天真!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给你们加一把火!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外戚干政”!什么叫真正的“宠信奸佞”!
“小德子!”
楚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奴才在。
小德子身体一抖,赶紧应道。
“传朕旨意!”
楚渊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朕念柳爱卿初到京城,一路车马劳顿,又临危受命,身负重任,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特赏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江南上等綾罗绸缎五百匹!京城东市黄金地段旺铺十间!”
“即刻从国库支取,给朕敲锣打鼓地送到柳府上去!”
楚渊就不信了,这么明目张胆地拿国库的钱去贴补自己的老丈人,这帮视財如命,尤其是赵程那个老抠,还能坐得住?
这简直就是当著他的面,从他心口上割肉啊!
小德子听得是目瞪口呆,两腿发软。
我的乖乖!
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还有十间京城旺铺! 陛下这也太太大方了吧!
但他不敢多问,连忙领旨而去,心里盘算著得找多少辆马车才能把这些赏赐都拉走。
楚渊心满意足地靠在龙椅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来吧!
让弹劾的奏摺,像雪一样淹没朕吧!
“叮!宿主作出【奢靡无度】、【任人唯亲】的昏君行为,赏罚不明,动摇国本,败坏国运!”
“国运值-50点!”
“当前国运值:745点!”
“获得奖励:【强身健体丸】一枚!服用后可增强体质,百病不侵!”
听著系统美妙的提示音,楚渊的心情总算舒畅了一些。
这才对嘛!这才是昏君该有的节奏!
与此同时,柳府。
柳万金正坐立不安地在他的新府邸里喝著茶。
这府邸,也是陛下赏的,比他在苏州的老宅还要气派。
可他一口茶水含在嘴里,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户部右侍郎
这几天,他去户部衙门上任,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那些同僚看他的眼神,虽然客客气气,但总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没穿衣服的猴子,被人围观。
尤其是他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赵程大人。
柳万金本以为自己会被百般刁难,穿无数小鞋。
可谁知道,赵尚书非但没有刁难他,反而对他客气得过分,亲自领著他熟悉各种帐目和流程,还嘘寒问暖,问他习不习惯,有没有困难。
这让柳万金更是心里发毛,总觉得这帮大佬在憋著什么坏水,准备等他犯错,就把他往死里整。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得了了!宫里宫里又来赏赐了!”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震天的锣鼓声和太监尖细的唱喏声。
“陛下有旨!赏柳侍郎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
当一箱箱沉甸甸的金银珠宝,一匹匹华丽的綾罗绸缎,还有那十间旺铺的地契,流水似的被抬进府里,摆满了整个院子时,柳万金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他不是高兴,是嚇的!
完了!全完了!
这是捧杀!
这绝对是捧杀啊!
陛下这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啊!
他一个商人出身,根基未稳,就身居高位,本就惹人嫉恨。
现在陛下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全天下的文官会怎么看他?
全天下的百姓会怎么骂他?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弹劾他的奏摺,堆成了山,把他活活压死。
“扑通”一声,柳万金瘫坐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
而这惊天动地的赏赐,自然也第一时间传到了內阁。
户部尚书赵程第一个得到消息,他非但没有像楚渊预想的那样暴跳如雷,反而第一时间衝进了內阁议事大殿。
“王相!王相!您真是神了!”
正在处理公务的几位阁臣都抬起头,不明所以。
王忠放下手中的毛笔,慢悠悠地问道:“赵大人,何事如此惊慌?”
“陛下!陛下下旨了。”
赵程激动地说道,“赏了赏了柳万金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还有十间旺铺!”
此言一出,连吏部尚书陈宽都倒吸一口凉气。
但这一次,没有人愤怒,没有人拍桌子。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带著一种近乎崇拜的情绪,投向了稳坐泰山的王忠。
王忠捋著鬍鬚,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看吧,老夫说什么来著?”
他缓缓站起身,声音里带著一丝感慨和敬佩。
“陛下,开始演戏了!”